第104章

其实我也不是愚昧固执之人 , 我不知何为忠君 , 但我在南周还有亲人 , 我的阿姐 …... 她还活着 …...“

她声音逐淀哽咽 , 再也说不下去 。

梦中失去的空落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切 , 元泗伸手 , 紧紧地抱住她 。

「 一定要走么 7“

她没有说话 , 过了很久才笃定道 :“ 元泗 , 过去半年 , 谢谢你 。 我还有亲人 , 我

的阿姐一直以为我已经死去 , 她被困深宫 , 还在为我流泪 , 我要回去 ,

“ 我想回去 。“

最后一句说出 , 她几乎是快哭了 。

只这一句 , 元泻的手慢慢松开 ,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

“ 你别哭 , 我放你回去 。“

说罢 , 他背过身不再看她 , 默然捡起地上的剑 。 端凝手中剑许久 , 元泗唤来心腹 :“ 你带着他们 , 送少一一 “

他扯嘴角 :“ 送陈女郎回建康 。“

那心腹曾为他俩烤过鱼 , 算是看着他们一路从不熟到如胶似漆 , 没想到短短半日 , 便发生这么多事 , 不忍道 :“ 少主 、 少夫人 , 这良缘难得啊 。“

他看向阿娟 , 阿姚没说话 。

又看向元泗 , 元泗正定定看着阿妓 。

心腹明白了 , 不是少主不愚留 。

是少夫人要走 。

“ 属下 …... 誓不辱命 。“

阿姚走了 。

元泗身边又只剩一把冷剑 。

他并未表露出太多伤悲 , 照旧带兵打仗 , 接连攻下北边数城 。

她走之后 , 时间流逝得飞快 。

转眼 , 冬尽春来 。

再转眼 , 又是一个四月 。

这一战 , 元泗败给了匈奴 , 这是领兵后 , 他第一次战败 , 下属带着奉承宽慰道 :“ 去岁少主才刚带兵 , 短短半年 , 便能立下如此多的功业 , 实属青年才俊啊 !“

元泗正擦剑 , 双手停了下 。

他这才想起 , 原来距离他们分开 , 也才过去了短短半年 。

距离他们初遇 , 也才一年 。

他们成为夫妻 , 也才半年 。 区区半年 , 能在她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

他收剑入鞘 , 不再言语 。

同年秋 , 慕容凛欲出兵助羯人攻打南周 , 以离间拓跋太后与羯人 。 他命元泗带兵前去 , 但元泗拒绝了 。

“ 你怕那女郎不高兴 7“

元泗淡然对上慕容凛讥诬的眼 , 这一次他没有否认 :“ 是 。“

慕容凛仰头大笑 。

“ 我慕容凛竟生出了个情种 ! “

若在一年前 , 被父亲冠以如此称谓 , 元泗势必会觉得耻辱 。

但那过去的半年改变了他 , 也让他看明白许多幼年时看不明白的事 。

他淡道 :“ 父亲要为虎作仲危及母亲的故土 , 不怕母亲难过 7“

慕容凛一怔 , 冷笑着出了营帐 。

“ 罢了 , 情种也罢了 1“

元泗虽未去 , 但慕容凛的计划并不会因此停止 , 他给羯人派去三万援兵 , 过后元泗听闻羯人大肆屠戮流民以扰南周军心 。

他与慕容澳产生了争执 。

慕容凛不为所动 :“ 与其说服我 , 不如夺了我的权 , 届时一切由你说了算 , 哪怕你为了美人要把北燕拱手让给南周 , 为父亦无计可施 。 可惜 , 你羽翼未丰 。“

过去一年 , 包括梦中数年 , 元泗都在与这句 “ 羽翼未丰 “ 周旋 。

仿佛羽翼未丰 , 便得放弃一切 。

这次他照旧绕不开这句 。

元泗只身前往颓川 , 他看着城下满地的尸骸 , 看着手中伴他多年的利剑 , 发觉他竟愚不明白他如今想要什么 ?

在幼时 , 习武只是为了讨好父母 。

而年岁淀长 , 他开始一心愚变得更强大 , 可那是为了什么 ?

对了 , 是为了光复元室 。

然而光复元室 , 又是为了什么 。

为了光复中原 ?

还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

看着满地尸骸 , 他突然明白了 , 那只是一个执念 。 是安定长公主和前朝皇子的执念 , 也是他父亲的执念 。

但唯独 , 不是他元泻的执念 。

慕容凛最终撒了兵 。

但令他料不到的是 , 元泗也撒了兵 , 他撒去的 , 是慕容凛给他的兵权 。

「 父亲一心想光复元室 , 然而我虽姓元 , 执念却不在此 。“

慕容凛问他 : “ 莫非你自幼习武 、 熟读兵法 , 辛苦带兵打仗 , 这多年磨出的宝剑 , 要因一个女子而一朝丢弃 7“

元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