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
戚之星人已经坐到了牌桌上,心还在魂游太虚。
这貌似已经不是简单道个歉就可以翻篇的事儿了。
就算真让她提她也没那个胆量,毕竟哪个好人敢跟大内总管提他的宝贝,不要命了。
飘忽不定的眼睛定位到了对面坐在李逸亮身侧观看位的顾启身上。
他闲适地靠坐在椅子上看牌,单手轻支着侧脸,宽肩似平坦永固的山脉,身上的衬衫如盖在山脉上的蓝天,衬的他山高天远,格外潇洒。
众所周知这种蓝色衬衫极其挑人。身高,身材,脸,气质,缺一不可。穿的好是时尚圈,穿不好是卖保险。
以至于一般只会在国际秀场的男模身上看到,条件顶好的男星都不太容易穿出男模的效果。偏偏他,轻轻松松便比男模驾驭的还要好看。
是真不像。
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堪一击的体格,网球打人是挺疼的,可怎么就为此看了这么多年男科?
难道真是外强中干,白长这么大个了。
“之星,之星,戚之星。”栗晶朝向她提醒,“想什么呢,到你了。”
或许是思索的过于沉浸,以至于被召回魂的戚之星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不知何时将手放下,露出整张英俊面孔直面她的那位让她分神的主人公。
戚之星赶紧伸手摸牌,垂眸看牌打牌:“三条。”
到下家林桥,戚之星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了牌上,伸手挠了挠太阳穴,余光瞄了眼顾启。
他又恢复了之前慵懒的坐姿,视线在李逸亮的牌上,这才暗自吁了口气。
逐渐将全部注意力转战到牌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戚之星隐隐在熏香中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巧克力香气,极淡却拥有着独特存在感的浓厚苦凉调,裹着丝丝清甜。
“启哥,我也想吃。”栗晶朝一旁伸出了手。
“周润发吗你?”李逸亮揶揄,“力挽狂澜不了一点儿的小锦鲤。”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啧,翻来覆去只会这一句,无不无聊。”
李逸亮说着偷袭栗晶,低头想咬住她刚剥出来的巧克力,不料被早就预判的姑娘一整个塞进嘴里,摇头晃脑的嘚瑟。
戚之星莫名生出一种他们在打情骂俏的想法,似觉得有些荒谬,眼眸转移到自己的牌面上。
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了一抹绿,越过满是牌的桌面,被指骨分明的手指轻拈在指腹,宛如修挺的枝条长出鲜嫩的叶片。
这巧克力品牌她认识,很久以前吃过,一家历经百年且昂贵的品牌。最为特别的就是这薄荷黑巧,如苍幽荒藤迎来了一场春日的早霜,清凉压着微苦,是漫着新芽终会破土的重生之感。
“要吗?”
顾启温沉的声音递进耳中,伴随着巧克力渡来的醇香,明明话音一桌之隔,磁性的音色却像情人在绫罗枕边温柔呢喃,让耳朵醉生梦死。
戚之星不明白顾启为什么也会给她,倒也懂得不能驳人面子和好意的道理。
她一时未动,见顾启微微抬了抬手指示意,方才回神伸手,避免着肌肤碰触去接下来。
她掀起眼皮望向男人,衔上他如巧克力般的深眸,倏然之间与当年网球场那双无辜的湿漉眼睛重叠。
犹如飞了十年的回旋球砸进戚之星眼中,她犯错般敛眸,被正好端茶喝的栗晶撞了一下胳膊,控制不住力道直接触碰到顾启温热的指尖。
她触电般收回手,跑的慢的嘴明显磕绊了一下:“谢……谢谢。”
手指在巧克力包装纸上轻轻摩挲了下,那抹温度绕在指间还未散去,另一种需要刻意抑制的不适感却意外般并未出现。
可能,这个程度的接触在日积月累的社交中已经彻底达到了脱敏效果吧。
嗯,这是好事儿。
顾启淡淡地回了声:“不……客气。”
戚之星一听,手指随之顿住,存着探究看向顾启。
他垂眸收手,侧身端茶时手肘却不注意碰倒了李逸亮的边牌,是八万。
戚之星瞳色一亮,本能地推倒自己的清七对,清润的嗓音装着掩盖不住的愉悦:“胡了。”
胡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迎上了对方糊了的脸。
李逸亮垂死挣扎去捡牌:“不不不,这不是我……”
栗晶将李逸亮手里的“挣扎”拍死在桌面上:“少耍赖,亮牌无悔啊。”
要说不算也说得过去。
戚之星早知道有人捏着这张绝张不会放,倒是她已经打算放弃难得的清七对另辟蹊径。着实没想到会因这么个乌龙让她的好牌见了光,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太好还是李逸亮太衰。
被霉运笼罩着输大发了的李逸亮一个扭头,瞥向淡然的就像整件事与之无关的男人脸上,幽怨又疑惑。
“不好意思。”顾启紧随其后的道歉倒是与他面上呈现的“与我无关”相反,语调平缓却格外真诚,“要不这把算我的。”
“你该不会是……”李逸亮端倪着顾启,“故意的吧。”
比起刚才的真诚,顾启言语间貌似还多了一层显而易见的无辜:“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