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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她说,宛娘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她晓得里面的利害关系。”
卢夫人眼眶中泪水盈盈,她翕动嘴唇,似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同样神情哀伤的卢老爷却握了握妻子的手,在妻子看过来的时候,悲痛无奈地轻轻摇了下头。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天光明媚,时值春末夏初,白昼越来越长。
侍候在侧的女使撩开珠帘,卢宛走进房中,卢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瞧了她一眼,对房中的女使们吩咐道:“你们都退下罢。”
说罢,卢老夫人朝站在门前的卢宛挥了挥手:“宛娘,你过来。”
片刻之后,内间中只有祖孙二人。
卢老夫人倚靠在软榻上的苍青云纹引枕上,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卢宛,问道:“宛娘,你看祖母养的这山茶花,可还好?”
看着面前案上一簇簇盛开着的山茶花,如云似雾的绯色,卢宛颔了下首,应道:“嗯。”
她的面色微有些苍白,眼眶亦泛着些许的微红,美丽脆弱得好似琉璃一般,我见犹怜。
卢老夫人凝眸望了她片刻,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但却笑着将手中的银制小剪子递给面前的卢宛,温和道:“你来帮祖母修剪一下花枝。”
卢宛应了声“是”,低垂眼帘细致地修剪着花盆中的山茶花。
只是她心绪起伏,始终难以静下心来,不知道便这样静静地过了多久,卢宛放下手中的小剪子,有些黯然道:“祖母,我修得不好。”
看了一眼桌案上卢宛剪下来的凌乱花枝,卢老夫人抬手转了转花盆的位置,左右打量着。
她从一旁取过来一个大些的剪刀,一面打量着面前的山茶花,一面缓缓道:“细枝末节出了差错,日后好好滋养,是不会影响花开的。”
“咔”地一声轻微脆响,整株山茶花应声折断,卢老夫人眸色淡淡道:“可是根被剪断了,便什么都不用提了。”
卢宛坐在卢老夫人面前,虽一语未发,但对卢老夫人此次教自己前来的目的,已是心知肚明。
她知晓,祖母的意思是,卢家是不可能保她了。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脉系于一处。
倘若这回她单纯只是在外面受了其他女郎的欺负陷害,卢家自是不会善罢甘休,要出面维护她这个自幼深受家中疼爱的嫡女。
可是……
掩于袖中的手指蜷了蜷,卢宛低垂下眼眸。
卢老夫人抬手,握住卢宛冰凉的纤指,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问道:“宛娘,告诉祖母,害了你的那个人,你可知晓是谁?”
日暮时分。
卢宛已经离开,在卢老夫人身旁侍候多年的张嬷嬷走了进来。
看到一辈子风风雨雨,遇事早已无波无澜,无悲无喜的卢老夫人,面上竟鲜见流露出怔愣,悲痛的神色来,她心中不禁有些纳罕惊奇。
这位三姑娘,究竟对老夫人说了什么?
……
卢宛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连几日,她恢复了从前从容平静的生活,仍旧慢慢地看书,喝茶,赏花。
但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她最后的一方宁静罢了。
想到那日又惊又痛的祖母,给自己的三个选择,卢宛的眸光微敛,神色有些发愣。
摆在她面前的,的确无非祖母所说的那三条路:要么死,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要么……
要么,去给那个人当妾室。
卢宛知晓,祖母平日也很疼爱自己,因为自己的温顺乖巧,也因为自己在京城中的略有声名,可以为卢氏女添光。
但,疼爱是一回事,家中女儿无媒苟.合,于女子,于世家大族是等同于私奔的奇耻大辱,又另当别论。
这种事一辈子能不被揭穿便罢了,一旦见光,整个范阳卢氏,都会颜面扫地,受尽世人耻笑。
更不必说……
更不必说,谢行之如今手握权柄,杀伐决断,不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子。
卢老爷卢夫人虽想要力挽狂澜,瞒下此事,但也无可奈何,因为谢家与卢家,虽同为世家,但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都没有可以抗衡的能力。
最后一个选择,也已是牺牲卢氏名望,保全卢宛最好的方法了。
卢家与谢家二房已经定了亲,要嫁过去的嫡女,转眼毁婚成了谢家家主后院的妾室,难免会被人背后指点卢家阿谀奉承,攀附权势。
这是下策,也是无可奈何的上策,受人议论,总比去死,或年纪鲜妍便去做姑子要好罢。
卢宛收回纷乱复杂的思绪,落在书页上的眸光微凝。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烦意乱,随手又翻了几页书册,垂眸让自己定下心来认真看着,希望自己能静下心神。
房门忽然被人自外面推开,一个女使有些着急忙慌地快步走了进来,卢宛抬眸看了她一眼。
女使快步走到卢宛的面前,行礼后,惊疑不定地磕绊道:“三姑娘,谢……谢家的那位摄政王,竟亲自登门求亲来了,想要娶您做继室……”
闻言,卢宛手中的书页,骤然被攥得皱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