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夏花满头雾水,“郑大爷,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心下一顿,试探地问:“难道……您听见……她们说我是狐狸精?”
比那严重多了!她们说你为了留在城里,天天去房管局蹲守,找人……!”郑大爷是正派人,在江夏花面前无论如何都说不说那个肮脏的“睡”字。
江夏花年纪小,独自从乡下进京,素日形单影只,郑大爷怜惜她孤苦伶仃,寄住在别人家,一直把她当没长大的孩子多有照拂。
更让郑大爷留心的是,蒋殊对她态度不大寻常,偶尔会带着她出去玩儿。
那可是除了张淑芬,对所有女同志平等地避而远之的蒋殊。
蒋殊把他那点儿别别扭扭遮遮掩掩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可郑大爷今年六十有余,活了大半辈子眼明心亮,早活通透了,跟他还熟稔,一看他偷看江夏花的眼神,就猜出了蒋殊闷骚荡漾的小心思。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年轻人,挺好挺好。郑大爷乐呵呵的,暗中关注着两人的进展。
谁承想眼瞧着蒋殊越来越上心,江夏花却冒出那么多不堪入耳的传闻。
这可把郑大爷急坏了!
说到郑大爷,他原本是老兵退伍,一条腿在战场落下了残疾。别的單位不要他,便到糖油公司当门卫。原本他是在单位工作,后来年龄大了,有心给年轻人让路,趁公司职工搬进家属院的档,申请来家属
院看门。
这门一看就是十多年,六十多了仍旧在岗,退休金并不因此多给几块,说好听点是人老了找点事做,说难听点就是义务劳动。随着这几年物价飙涨,郑大爷的日子逐渐难过起来,他不好意思给单位添麻
烦,不愿意跟领导反映,便趁晚上夜深人静,偷偷去翻垃圾场,捡些人家扔掉的纸壳和玻璃瓶,能多赚一点儿钱糊口。
蒋殊晚归的时候无意撞见过一次,郑大爷立刻丢下纸壳转身跑了。他以为蒋殊没看到他脸,一定认不出他。没想到自那之后,林家有纸壳、铝罐、牛奶瓶之类能卖钱的废品,蒋殊都会不经意地放到门卫
室这边儿。
在郑大爷看来,蒋殊是全糖酒公司家属院数-数二的好孩子,江夏花真要如传闻所说,那他就得劝劝她,劝不劝得回来另说,至少不能让她伤害蒋殊的感情!
"Y头,林家都是好人,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心愿,尽管跟蒋殊…你张姨说就是!年纪轻轻,去干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是会被公安局抓起来的啊!你年纪小不知道,就前两年,有个犯流氓罪的,得坐
牢十五年!"
"十五年啊,年纪轻轻进去,三四十出来,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你说对不对?"“要是你张姨林叔听见那些难听话,他们得多伤心?”郑大爷劝得苦口婆心,江夏花听得苦笑不止。若要选出世界上的最难的十件事。
必然是让一个满身谣言的女人去证明她没和任何男人有过不正当关系夺得魁首。只是……
明明上辈子家属院的邻居一直骂她是狐狸精,为什么这辈子却换了个罪名?
更奇怪的是,她去房管局的事情没跟任何人说过,为什么立刻变成了有头有尾的谣言传遍了家属院?江夏花像是让菩提祖师当头打了三下,豁然混沌大开,一个以前她绝不会轻易臆测的猜想缓缓浮上了心头。她那些传遍家属院的谣言,根本不是别人对她有偏见或误解,而是有人故意捏造传播的。江夏花想到此处,一些以前从没多想过的细节也连带着涌入了脑海。
上辈子她的日子也不总是那么难过,就像月亮阴晴圆缺又或者大海潮汐涨落,她周围环境对她的态度,也总是在好坏间起伏循环。
譬如假如周一周二是最坏的,周三周四恶意减淡,周五进入蜜月期,那么周末便是一次循环的终幕,下周一周而复始,像衔尾蛇一般进入全新的循环。
好巧不巧,循环节点正好是周末,赵湘语——还有蒋殊,以及家属院在本地上大学的学生回家的时间。
她记得上辈子对门的那对新婚夫妻,赵湘语正好当过那位妻子的伴娘。楼下的嫂子则经常让赵湘语帮忙带她学校食堂的馒头,全都跟赵湘语关系不错。
两世的前因—呼应起来,足够让江夏花捉住那个不怀好意藏木于林的人。江夏花感觉她上辈子就像 条傻傻等死的蠢鱼,身边不知不觉地围起了一张密不透风、逐渐收紧的密网,她还什么都反应不过
来。
只是,她上辈子压根就没跟赵湘语说过几句话,为什么赵湘语会千方百计地害她呢?
难道赵湘语也喜欢林登云?
江夏花皱皱眉头,心道蓝颜祸水,林登云人不怎么样,光凭一张脸也能给她惹这么多麻烦,嫁给他,少说得减寿十年。琢磨出谣言背后真相的大致轮廓,江夏花心里多少有了底,她听完郑大爷的规劝,朝郑大爷笑了笑。"郑大爷,这种事百喙难辩解释不清,我只问您一句,您信不信我?"
郑大爷愣住,跟江夏花四目相对。到他这个年纪,首先注意到的也不是一个人的外在皮相了,而是这个人的内在气质。
他迎着江夏花漆黑妩媚的双眼,并不觉得这双眼睛勾魂夺魄,反而感受到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