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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到米罗生病,想是宋文远的观察力和细心程度较一般人要高。梁昊也是于那时意识到,宋文远对他的态度,较之初见的殷勤大有改变,至于变坏的原因,他不甚明了。
不过当时梁昊的事业正攀升,并没有闲心去管一个高中男孩子对他印象的好坏。
梁昊叹了口气,放下手中事物从座位下来,走到宋文远跟前,垂眼望他,无奈道,“现在知道错了”
“我没错。”宋文远硬生生吐出几个字,而后眼泪就没忍住,嗒嗒地往地上落,梁昊心软,抬手捧住宋文远半边脸,用大拇指扫过脸颊,雨刷似的把泪抹了,他见手上眼泪愈积愈多,才扯了纸巾,一点点又帮他擦。
“你不要装好人,虚伪。”宋文远夺过纸,心下丢人,三两下把脸抹干净,闷声道,“反正没人理解我打架的原因,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没人懂。”
梁昊知是宋文远态度软化,就顺着他说,“小宋,你打架闹事,虽不至于留案底,但和那护工吵到要上诉,你档案里有这种记录,是什么好事吗”
宋文远被哽住,这才仰头,水水的眼睛望着梁昊道,“你是因为这个才阻止我和小秦扯皮”
梁昊未直接回答,而是去吧台给宋文远倒了杯水。宋文远谨慎接过水,偷瞥了眼梁昊,梁昊才说,“喝吧,也站了挺久了。”
宋文远方才小心翼翼地啜饮起来。梁昊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舒坦,靠着办公桌悠然问道,“刚刚你说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没人懂,我觉得并非如此,你不用自己委屈,可以给我说说。”
宋文远举杯的手顿了顿,慢慢又望向梁昊,梁昊也变冷静,不再有方才的冷漠,还流露出昨日料理夜宵的温柔。宋文远禁不起他这番包容,又变得脆弱和难过,虽说没指望梁昊真能开导他,却还是吐露真心说,“没人知道我失恋的痛苦,也没人知道我休学的矛盾。”
“失恋”梁昊皱皱眉,又问,“因为梁越”
宋文远点头,梁昊就笑了,他顺手点了根烟,意味深长地问宋文远,“你想象过睡梁越”
“不要这么龌龊。”宋文远忿忿道,“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思想肮脏。”
“你没想过”梁昊在烟雾迷蒙中问。
“当然没有!”宋文远回答得愤怒且果决,梁昊戏谑地笑了两声,就把烟捻了。他没打算在此事上安慰宋文远,跳过它挑起第二个问题道,“那不讲这个,要不说说你为什么休学我一直挺想知道,中医药大学也算好学校。”
这个问题的答案,宋文远在休学初期还对人说过,但知情人士都表示不理解,梁越虽说支持他,但宋文远要是想炸地球,梁越或许也会表露支持。于是,到后来宋文远几乎不对人说了。
“你不用顾虑,我也就问问,不会多嘴,你不愿意说也没事,可以选择回客房休息。”梁昊耐心道。
或许是内心尚存被认同的希翼,宋文远迟疑片刻,还是道,“我其实并不确定以后想做一名医生。”他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爸生病去世时,站在他墓碑前我是想做医生的,但在康养中心呆了一年,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文科,”宋文远顿了顿,茫然地望向梁昊道,“我在欧洲念文学的朋友,开玩笑说,他以后的出路是开公共汽车,所以告诫我一定不能做错误决定。”
梁昊听闻宋文远倾诉烦恼,实在有些恍惚。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为了选专业而苦恼的时刻,或许有吧,但那可能是初中之前,甚至更久远的回忆了。梁昊想了想才问,“你是为了提前体会工作的感觉才休学”
“差不多。”宋文远心虚道,“不过更主要的是,觉得上课这件事没有意义...”
宋文远说话的时候嘴唇会小幅度上翘,有点撒娇意味。他认真说着梁昊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操心的事,年轻的脸上挂着细纱似的愁绪。这种浅淡的少年情愁,一瞬间让梁昊觉得自己既世故,又无聊和苍老。
耐心听完宋文远的诉说,梁昊走近了一点,微微弯腰看向宋文远的眼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支持你休学。”
“什么”宋文远呆呆道。
“小宋,有这样的烦恼也挺好的,你尝试着去做你想做的,我说不上能给你托底,但如果只是转专业,出国这样的小事,你没有烦心的必要。”梁昊说得平静,宋文远全没料想他会说出这番话,心下温暖,舒展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斜瞥他道,“你没理由帮我吧。”
梁昊又站直,抬手拨了拨宋文远的额发,感叹道,“我的人生没有过你这个阶段,大学退学是迫不得已,家庭环境使我没有经商之外的选择。”
宋文远听闻本想追问,梁昊却没给他机会,梁昊拍拍宋文远的肩要他放松,继而又问站了这么久要不要给他拿足贴云云。
宋文远刚说了个舒坦,还得到梁昊的安慰,便好了伤疤就忘痛,说自己没事了,且承认自己打架是冲动所致,还说以前对梁昊有偏见,但现下有了些许改观。
梁昊一面去储物间给宋文远找足贴,一面听着宋文远的“忏悔”,浅浅地笑了笑。他转身将足贴递给宋文远,也不说他知错就好的官话,只说要他“早点把单词背了”,以及“睡前不要放摇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