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件事有些蹊跷”,叶期宁说道:“且不说黑燕子只偷东西不伤人,我前两天刚把吕知府贪污受贿的证据交给提刑司,还没来得及细查,他这么巧就死了?”
“是巧合的有些过分……”
叶朗泰皱了皱眉,眉头又一下子舒展。
“再古怪,这件事也不归我们管。六部三司,各司其职。我们家只在军里能说上几句话,其他的,乱插手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殿下还在这呢。”
叶朗泰使了个眼神说道。
这里的人仗着天高皇帝远,敢在这么大的事上玩花样。但如此丑事,姜茂时绝对不能容忍。等姜茂时回京,他一定会将这里的腌臜事,查个底朝天。
叶期宁点了点头,夹了两筷子菜后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大哥,你看俞护卫……他像不像黑燕子?”
叶朗泰一愣,略微回想了一下,别的先不谈,昨夜姜茂时带他见俞成的时候,俞成身上穿的可是夜行衣。
叶朗泰迅速把这个情报分享给叶期宁。叶期宁若有所思。
“俞成的武功很高,尤其擅长轻功。大哥,今天出去玩的时候,我向他套了点话。他很有可能是半年前才到天南镖局,很巧,黑燕子也是半年前才开始在江湖上出现,活动范围主要在这附近几省。”
“我马上派人去查,俞成是不是半年前到的天南镖局,此前他又在做什么。”
叶期宁提醒道:“还有,俞成走镖的记录,是不是和黑燕子作案的行踪重合。”
福海楼客房中,萧豫成自回房后,连斗笠都没摘下来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一只手按在胸口处,手和狂跳的心脏间,夹着一支黑色的流苏。
今日叶期宁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看到的每一幅画面,都是一个谎言。
叶期宁不信任他,在提防他,想把他的过往查的一清二楚——这些萧豫成心里都知道。
身为正在执行秘密任务,需要隐藏身份的暗卫,他需要警惕。他应当无视叶期宁种种虚假的表演,无视那些示好。
他应当谨言慎行,滴水不漏。
他今天说的话太多了,也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回宫交接好任务后,他应该好好的惩戒一番自己。
可是……叶期宁对他笑了这么多次,就没有一次是真心的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露出的每一个神情都是假的,叶期宁送他的这支流苏是真的。
心口抽痛,又是熟悉的割裂感。他的心,一半理智,一半沦陷。
折磨自己许久,直到将那颗心绞碎又重组。萧豫成叹了口气,他确实对叶期宁仰慕已久,但首先,他是一个暗卫。
吩咐人去调查后,叶朗泰纠结的叹了口气说道:“若他真是黑燕子……殿下这是想干什么?”
叶期宁打了个饱嗝,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道:
“首先,表哥是不会害我们的,俞大哥真的信得过。附近几座城,到处都是通缉令,街上的衙役也多了许多。如果没有我们帮忙,俞大哥想离开这里,真的有些难。
我在想……是不是俞大哥去拜访吕知府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什么?就像前两天我送到提刑司的劫匪一样,俞大哥也是一件案子的人证?”
这样的想法有些大胆,叶朗泰抬手摩挲着下巴,也陷入了沉思。
昏暗的烛光下,叶期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临川府通判!我听提刑司的人说起过,前几天,临川府章通判的府邸也被黑燕子偷过。”
在同一地,上下级的两个贪官,他们间九成九有着某种联系。
叶期宁转头看了看天色,叶朗泰见状问道:“你想现在去找临川府通判?”
叶期宁点了点头说道:“辰时以前回来,来得及。”
“这件事不是我们该管的,身为外戚,我们该谨言慎行。你若实在好奇,让你的毛毛去给殿下送封信就是了。”叶朗泰不赞同的说道。
名为毛毛的海东青正立在博古架上,闻言神气的挺了挺胸脯。
叶期宁撇了撇嘴说道:“就我的性子,谨言慎行那要憋死我。反正不该说的我没少说,不该干的我也没少干。现在开始谨言慎行,早就晚了。”
叶朗泰伸腿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原来你知道那些事不该做?你还骄傲上了?”
叶期宁不是吃亏的主,一下子踢了回去,兄弟两人在房中又开始打闹起来。
做完饭后运动,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叶期宁打着哈欠回到房间,吹灭蜡烛。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叶期宁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束起头发,从行李中翻出来一套便于行动的衣服,摸黑穿上,扛着自己的黑缨枪,熟练的悄悄翻墙摸进马厩。
一刻钟后,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迎着夜风,叶期宁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叶期宁的马,是顶级的军马,从建昌到临川府,走官道全力以赴只需一个半时辰。将马放在城外草地上吃草,叶期宁无声潜入临川城。
每座城的官衙,都被繁华包围着,叶期宁很容易便找到了正挂着白布守灵的吕知府的府邸。章通判的府邸就在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