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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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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人,我的姑母也吃了人……

今日虽然是被迫的,但是往日里不知道的时候,我未尝没有吃过人,从诞生伊始,我所享受的一切荣华富贵便都未尝不是那些触目惊心的掠夺换来的。

天底下本就是不干净的,本就是假仁假义拼出来的,从前以为的干净都是假的,都是因为还未曾睁开眼努力地去看看。

现如今才知道,这天底下的干净都是看不清换的。

张峒道回到院内便吐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胆汁都呕出来似的,他的信丢在了宫殿里,眼下大约已经被烧了,上面写的内容是真切的,却也是不要紧的。

张皇后做了什么事情,张皇后本人一定比费尽艰辛的张峒道更加明白,但是她并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也就不需要看。

张峒道的脊骨仿佛被人抽断了,也卸去一身的力气。

那些东西呕出来了却也不代表他重新干净了,一想到那些肉曾经还和他说过话,尤其再想到梨香还曾经给过他一张诗稿,他就觉得仿佛生不如死似的,做了天下最大的恶人,和他说过话的梨香,她的肉就这么焖煮在其中,顺着喉咙流到他的胃里。

张峒道来不及坐起,翻个身呕在床边,这次嗓子里带着糜烂的苦辣,再看着吐出来的东西,已经带着暗黄色的黏液——他是真的把胆汁吐出来的。

“廿年一梦方觉醒,始觉身处幽冥司。学仁德不见仁德,知公道不见公道。虽有府邸而不见归处,虽知前路而未见光明。方知万古不过代代生民苦,昨日、今日、明日,到底再无差别。”

他转过身,伸出手于虚空中一抓,果然什么也不曾抓住。

“到底再无差别……”

他的手心里长着练剑留下的薄茧,那日日的训练,都仿佛是一场梦似的:“如今,还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呢?我什么都不剩下了……”

张峒道忽然理解了顺服的难处,一旦想到要对这件事情视若无睹,那种仿佛被人当空提起来的窒息感就会铺天盖地压上心头。

他羞愧,因为他未尝是全然无辜的,吃过张家这么多年的饭,他早就谈不上无辜可言。

他抗拒,因为他见过了乌江县的种种,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就此断裂,那么多人淹没入无声的默然之中。

他求死,但是求死也不能让自己重新变得无辜,他求生,但是求生就意味着要去同流合污。

一种绝望的心绪如水一般逐渐淹没了他。

“算了,算了吧。太没有意思了……”他嘀嘀咕咕地说着,木讷的眼睛盯着房梁,如两颗黑色的藏着绵的翡翠,不通透,“太没有意思了,不想再做什么人了。”

“想做个干净的东西,想做个没有家的东西,想做个吃草的畜生,这样好歹能坦荡一些。被人吃掉就吃掉,好歹没有负担……好歹干净呢。”

他嘀咕着,仿佛中了邪似的眼睛也不动了。

陈坷远听了话,早先便离开了,此刻即使不离开,应该也不会允许见面。张峒道的院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带着尘埃落定的死气。

他忽然睁开眼,眼珠活物似的动了动。

“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是夜,一轮奔着圆满去的鼓鼓囊囊的月亮悬在空中,长安城外有一道水沟,约莫恰好是八尺深,水底下是陈年的淤泥,翻搅上来弄得整条水沟都弥散着臭气,那气味里面既有废弃垃圾的恶臭,也有枯枝败叶的腐臭。

一名男子走到那水渠边上,摘下身上的披风,默默将那披风挂在树上。

张峒道望着那一条丑陋地河,许久没有说话,最终他低着头嘀咕一句:“我去不了黄河了,要走到黄河那么久,就会不想死了。”

说完,他低头漠然许久,仿佛在祈祷什么似的。

风吹过秋后的芦苇,毛茸茸的芦苇蒙着饱满的月亮,张峒道向水里踩了踩,烂泥并不是很好走,每一步都好像刻意要留下他似的。

张峒道拔出脚,又蹚水往深处走去,那难闻地气味几乎要将他盖了起来。

“臭吧,臭吧,最好叫我就这么烂下去,不要有人找到……叫我彻底臭在这里,化了白骨什么都不剩下……那就好,那才好。”

他说着,又拔出脚往深处走了两步,水已经没到胸口,晃动着飞溅到脸上,他眼里却显出光亮来,见着月亮仿佛见了希望。

“谁也拦不住我了,谁也拦不住了。”

“谁说的?”

忽然,一声斥责不知何处传来,一只手透过那层叠的芦苇,拽住张峒道的手腕:“你这混蛋,谁说谁也拦不住你的!”

李平阳拨开那芦苇草,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手忍不住在空中挥了挥,恶心地皱起鼻子做了个作呕的表情:“张大人,你也忒会选地方了,这臭水沟子一般人还真找不到。”

“……李平阳?”

“别叫了,你先给我上来,快快快,我真的要吐了!”李平阳一只手拽着张峒道,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岸边蹚水,“几天不见你就给我整个大事情,你可真牛啊张大人!”

张峒道有些恍惚,被她牵着往前走,他有些恍惚地想——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宫里早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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